摘要：【关键词】广西；命名广西有14个地级市，113个县(市、区），包括12个民族自治县，3个享受自治县待遇县；1321个乡镇，其中民族乡58个。广西是以壮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自治区，也是全国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省区。...
【关键词】广西；地名；特征；命名
广西有14个地级市，113个县(市、区），包括12个民族自治县，3个享受自治县待遇县；1321个乡镇，其中民族乡58个。广西是以壮族为主体的少数民族自治区，也是全国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省区。境内居住着壮、汉、瑶、苗、侗、仫佬、毛南、回、京、彝、水、仡佬等12个世居民族。此外，境内还居住有其他44个少数民族。众多的民族及其广泛分布，在广西形成了富有地域和民族特色的地方文化，而这些地方文化在广西地名中得到了充分反映。
地名学从西方发端，在19世纪后期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。新中国成立以来，区域地名研究有了新的突破。曾有学者对广西的地名做过研究，比如《广西壮族地区部分地名及地貌形态命名的岩溶含义》、《从广西县以上历史地名探讨地名文化的演进》等。但是，以往的成果都是对广西局部地域的地名进行一种定性的研究，这种定性研究的数据十分有限，信度也有待提高。本文试图运用统计学的方法来进行一种定量研究，并根据统计数据来分析广西地名的特征。
笔者对《广西壮族自治区地图册》(星球地图出版社2007年版)中的地名进行了统计，共得到27112个市县、乡村地名。然后将这些地名输入电脑进行分析统计，共得到2401个单字，也就是说，这些地名是由2401个不同的单字组成的。
一、广西地名的特征分析
从统计结果来看，广西地名具有以下特征：
(一)地名用字很集中
27112个地名虽然涉及到2401个单字，但是地名用字集中在少数汉字上。2401个单字出现的总字次为58617，使用最多的前100字的字次合计为32964，占总字次的56．2％。下面是使用最多的前100字：大、那、塘、村、龙、上、下、六、山、岭、平、新、田、坪、石、坡、古、江、弄、洞、家、板、头、马、屯、水、里、寨、垌、冲、口、木、拉、高、白、屋、竹、东、圩、沙、林、三、百、岩、黄、中、安、桥、陇、峒、长、南、良、西、罗、巴、小、地、老、子、旺、河、湾、尾、牛、加、岜、内、八、脚、乐、花、金、王、纳、合、茶、福、路、角、利、北、门、坝、兰、达、布、定、甲、社、九、旧、楼、底、隆、凤、浪、果、朝、城。
为了进一步说明上述特点，笔者将2401个汉字分成10个等级，计算出每个等级的合计字次，然后根据2401个单字出现的总字次(58617)计算出所占的百分比，并根据百分比的差计算出百分比的净增量，结果如表1：
从表1可见，地名用字确实很集中，前200字占68．9％，前800字达到了92．2％。随着字量的增加，百分比的净增量越来越少。与之相反，只使用1次的字有640个，合计字次为640，仅占总字次的1．1％。
(二)重名地名较多
壮族历史上以稻作谋生，最佳稻作区一般选择临河近湖的地域。古时壮族人以洞(峒、垌)为生存环境，四周环山，与外界隔绝；加上交通闭塞，土官割据，政治上没有一体化，经济上没有形成统一市场，相互交流极少，结果洞(峒、垌)与洞(峒、垌)之间，甚至一洞(峒、垌)之内，相同地名很多。广西地名中的重名问题比较突出，根据笔者的统计，在27112个地名中，不重名的有16387个，占60．4％；重名的有10728个，占39．6％。其中重名2次的地名有1831个，涉及地名3662个，占总地名27112个的13．5％，占重名地名总数10728个的34．1％；重名3次的有548个，涉及地名1644个，占总地名的6％，占重名地名总数的15．3％。重名的基本情况见表2：
由表2可知，随着重名次数的增加，重名的地名越来越少。重名21—117次的地名是：大湾(21次)、中村(21次)、长塘(21次)、江口(22次)、大田(23次)、凤凰(24次)、新圩(24次)、新安(24次)、横岭(24次)、桥头(27次)、太平(34次)、大坪(37次)、新寨(39次)、大村(46次)、大塘(55次)、新村(117次)。
除了两字重名外，还有三字重名，例如：大山口(5次)、石板桥(5次)、根竹垌(5次)、秧地坡(5次)、黄坭塘(5次)、清水塘(5次)、枫木坪(6次)、大岭脚(7次)等。
这些重名不仅在地级市内部有，就是同一个县(县级市)内部也有。例如重名最多的“新村”地名，宁明县、藤县、贵港市辖区、柳江县分别有4个，宾阳县、宜州市、忻城县、鹿寨县、柳城县分别有5个等。村级地名重名问题需不需要解决以及如何解决，都值得研究。但是，笔者认为至少一个县(县级市)内部应该避免村级地名的重名。
(三)地名具有民族性
笔者根据广西地区的民族分布情况，分别对壮、瑶、苗、侗、仫佬、毛南、回、京、彝、水、仡佬11个少数民族的地名用字情况进行了统计。结果表明，在各少数民族用字最多的前10个字中，7个民族用到了“那”字和“下”字，8个民族用到了“上”字，9个民族用到了“大”字和“龙”字。另外，瑶族地名使用次数最多的单字是“大”字，占整个广西地区“大”字用字总数的59．7％；壮、回、彝、仡佬四个民族地名用字最多的都是“那”字，仅壮族使用的“那”字就占整个广西地区的81．8％。由此可见，不同的民族在地名的用字上存在一定的差异。
试以“那”字进行分析。稻作文化是百越文化特征之一，稻是种植在田地上的，在壮侗语族各语支和方言中，以“那”字表示水田或田地。据研究，“那”字地名90％以上集中在北纬21°一24°，大多数又在河谷平原。除了广西，另有一部分“那”字地名分布在广东西南部、云南南部、缅甸、越南、老挝、泰国北部等地区。这个地带积温、雨量、日照、土壤等都适宜水稻生长。古代从事农耕的越族人迁移频繁，栽培稻就从起源的中心地带向四周传布。在27112个广西地名中，带“那”字的地名有1476个，位居前100单字的第二位，占总地名数的5．4％。主要分布在壮族聚居地南宁、百色、河池市，三市使用“那”字的地名有988个，占“那”字总地名数的66．9％。其中南宁市有305个，百色市518个，河池市165个。此外，“那”字地名在粤西地区的湛江、茂名、阳江、江门和云浮五地也有少量分布，尤其是较多分布于湛江和阳江地区。这说明居住在不同地区的壮民族在地名的冠名上有其共通性。
(四)地名具有本土性
受地形地貌和民族文化等因素的影响，每个地区都有其独特的地域文化特点。我们把广西地名与广东省、江西省、海南省、福建省等四省地名进行对比分析，发现广西地名用字具有明显的本土性，地名中共有443个字不曾在以上四省中出现，占单字总数的18．5％。例如：岜、、箔、、晨、诚、聪、稻、凳、侗、伐、纺、粪、竿、搞、、篁、、健、箭、觉、筐、懒、愣、、、渌、沦、茆、卯、哪、、、钯、璞、钳、峤、、、鳝、是、漱、朔、绥、蓑、、歇、勋、垭、娅、鸯、、刈、甑、渚。其中“岜”字在广西地名中共有160个，位居前100单字的第67位，主要分布在河池市、崇左市、南宁市、百色市，而这几个市正是广西壮族的主要分布区，可见“岜”字是壮族地区的特有地名。其中南宁市有33个，比如岜讲、岜怀、岜楼；崇左市有44个，比如岜邦、岜模、岜贺；百色市有16个，比如岜耀、拉岜、岜周；河池市有45个，比如岜羊、岜则、拉岜。
二、广西地名的命名方式
笔者还对27112个广西地名的命名方式进行了统计分析，发现其命名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：
(一)以山谷命名
广西的地势由西北向东南倾斜，四周多被山地、高原环绕，呈盆地状。广西地貌属山地、丘陵、盆地地貌，分中山、低山、丘陵、台地、平原、石山6类，其中山岭面积占总面积的71％。依山傍水，是自古以来村庄选址的一般规律。壮族村落多分布在山脚的坡地下，其聚落点背后有山岭作为依托，既可以挡住背面来的风，又给人一种依托和安全感。而且山岭坡地经过了漫长岁月的堆积，土层厚实，临近水源又不易被水淹没，适合建造永久性的聚落点。据统计，在广西的地名中，与山谷有关的字有7122个，占总字次的12．2％。例如：六(736)、山(723)、岭(670)、坡(526)、弄(512)、洞(495)、垌(389)、冲(373)、东(285)、陇(242)、峒(232)、罗(215)、巴(207)、岜(160)、内(159)、乐(151)、路(130)、隆(115)、甘(99)、更(97)。
(二)以田地命名
当地居民为了生产劳动和生活的便利，于田边起屋建村，并以水田地名为村名。广西地名中与田地有关的字有3833个，占总字次的6．5％；在使用次数最多的前100个单字中，就有大(1480)、那(1476)、田(611)、纳(138)、利(128)。例如：大楞(百色市辖区)、白泥田(隆林各族自治县)、美纳(龙胜各族自治县)、纳高(巴马瑶族自治县)、地利(都安瑶族自治县)等。“那“”纳”，汉语中意为“田”，如马山县的“那兴”，“兴”意即生姜，因该村的田盛产生姜，故名。“利”，汉语中意为“畲地”，如百色市的“利荷”，“荷”意即甘蔗，该村址原是种甘蔗的畲地，故名。
(三)以江河命名
山和水都是人类获取资源的重要场所，但先民对水的依赖性比山更大。水不仅是生命体的重要组成部分，而且也是生命的源泉，直到今天，水仍然与我们的生产生活乃至生存息息相关。在古代社会，人类利用、改造自然的能力极其低下，因此充足的水源是人们选址要考虑的首要因素。广西的河流分属西江水系、长江水系、沿海诸水系和百都河水系四大水系，境内分布着许多大小河流，这为先民的生存提供了良好的条件，为早期文明在此发展奠定了一定的基础。据统计，在广西的地名中，与水有关的字有4540个，占总字次的7．7％。例如：塘(1344)、江(515)、屯(430)、里(403)、南(224)、河(194)、尾(166)、达(125)、布(124)、定(124)、怀(98)、潭(91)、滩(82)、思(76)、念(68)、赖(62)、坛(59)、溪(54)、凌(52)、灵(51)。丰富的水源解决了先民的生存问题，成为地名的主要来源之一。
(四)以动物命名
广西土著民族属于古代岭南越人，古时尚鬼，迷信盛行，主要以鸟、鸡、牛、狗、蛇、龙、凤、鹤等为崇拜对象，将其作为本部族的保护神或标志，并以之命名自己的居住地或活动地域中的山川风物，隐喻古越人一定的希冀与追求，至今仍在岭南地名中留下很多印记。先秦时代，鸟类既是古越人重要的食物来源，也是他们的生产助手，有所谓“田鸟助耕”、“鸟田”等传说，说明古越人对鸟类的崇拜。据统计，在使用次数最多的前100字中，与动物有关的就有龙、马、牛、凤四字，四字共用字1667次，占总字次的2．8％，其中具有神秘色彩的“龙”在各种带动物名字地名中使用最多，使用了950次，例如龙珠坪(苍梧县)、龙潭下村(北海市辖区)、那龙(灵山县)、花龙(河池市辖区)、峒龙(环江毛南族自治县)等。
(五)以植物命名
广西是壮族的主要聚居地，壮族及其先民世代居住在植被繁茂、植物种类繁多的地区，随着他们对各种植物认识的加深，他们对一些特殊植物的感情与偏爱也与日俱增，所以各地都喜欢择取当地具有代表性的植物冠名，包括农作物、果树、经济林、树木、蔬菜、花卉等。在使用最多的前100个单字中，与植物有关的字有木(345)、竹(290)、林(267)、花(147)、茶(134)、果(111)等，共用字1293次，占总字次的2．2％。例如：木高(靖西县)、岜木(乐业县)、博竹湾(隆林各族自治县)、古竹(平果县)等。
(六)以通称命名
在地名的开头或末尾冠上通称，是各地最常用的命名方式之一。虽然不同地区采用的通称有所不同，但“家“”屋“”圩”等字是各地普遍使用的。另外，广西地区很爱用“板”字冠名，“屯”字也不少，所以“家“”屋“”圩“”板“”屯”五字在广西的地名中共用了2953次，占总字次的5％。例如：李家(全州县)、段家(兴安县)、瓦屋(阳朔县)、下岩屋(融水苗族自治县)、道石圩(贺州市辖区)、乔塘圩(昭平县)、板坝(钟山县)、板料(柳城县)等。
地名既是社会发展的产物，也是历史的产物。地名自从命名被公认后，便具有了相对稳定性，被人们世世代代相传沿用。因此，地名中能够保留某些古字、古音以及反映在地名词义中的一些自然或社会特征。这些历史的保留为研究当地的自然景观、社会历史和语言现象提供了十分宝贵的参考资料。本文关于广西地名特征和命名方式的分析，对今后研究广西民族、古音、历史文化等亦有所帮助。
文章作者：黎建军
文章来源：《广西地方志》 2015年第4期
选稿：何铂羽
编辑：罗舒平
校对：李春燕
审定：陈庭玉
责任编辑：罗舒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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